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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照雪下玉关
编辑 | 照雪下玉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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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，无从选择；死，也无需选择。
展开剩余89%这是台湾前著名体育主播傅达仁——被称为“台湾宋世雄”的他——一生的信条。
晚年的他饱受病痛折磨。每活一段时间，身体就失去一点东西——胆囊没了，胃切了一半，视力也几乎消失。到最后，他甚至连享受美食的能力都丧失了。
面对“痛苦地活”与“平静地死”，他选择了后者。
一、从孤儿到名嘴的人生
傅达仁1933年出生，父亲是国民党鲁北游击军司令傅忠贵，1938年在与日军作战中阵亡，追授少将。母亲在逃难中也积劳成疾，去世时他还年幼。
孤苦无依的傅达仁后来进入了宋美龄创办的“遗族学校”，才算有了栖身之地。
1949年，他随国民党部队迁往台湾，成为篮球运动员。退役后前往马来西亚执教，1969年率队击败中华台北队，一战成名。
此后他转型为体育主播，以激情洋溢的解说风格闻名，1991年还受邀参加央视春晚，让大陆观众第一次认识了这位“台湾宋世雄”。
二、两个女人与一个家的三十年
年过五十后，傅达仁与妻子郑贻生一直没有孩子。他后来结识了年仅17岁的陈秋萍，并让她怀孕。
得知此事后，郑贻虽然痛苦，却选择了理解，甚至主动照顾陈秋萍。
孩子出生后，郑贻视如己出，一家四口和睦相处三十多年，这段特殊的家庭关系在外界看来不可思议，却是他们最平静的幸福。
三、病痛降临
83岁那年，傅达仁突发剧烈腹痛，被诊断为胆囊堵塞，需要定期更换支架。
此后，他连做六次手术，不仅切除了胆囊，还切掉了一半的胃。
更糟的是，他左眼患上黄斑病变，几乎失明。
没过多久，又被确诊为胰腺癌晚期——“癌中之王”。
从一米八、七十四公斤的硬朗老人，到体重骤降至五十八公斤的病人，他的身体迅速衰败。止痛药从一颗发展到两天一瓶吗啡，痛苦几乎让他崩溃。
四、与死的对话
傅达仁曾给台湾当局写信，希望推动“安乐死合法化”，愿意成为第一个实践者。但请求被拒。
家人极力劝他活下去，鼓励他写自传、画油画，试图让他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。可当癌症被确诊，一切理由都显得苍白。
在无尽的痛苦中，他的家人态度也慢慢改变。儿子傅俊豪开始明白：“让父亲这么痛苦地活着，真的是孝顺吗？”
五、踏上瑞士的旅程
世界上只有极少数国家允许安乐死，瑞士便是其中之一。
2017年11月，傅达仁带着家人飞往瑞士，申请加入“尊严”组织。
要获得安乐死资格并不容易——申请人必须年满18岁，患有无法治愈的重症，并在清醒状态下自愿结束生命。组织还会安排心理评估，确保决定出于自愿。
然而，在第二次面谈时就必须做出最终决定。面对儿子惊慌的劝阻，傅达仁暂时放弃，跟随家人回到台湾。
六、最后的准备
回国后，他开始公开倡导安乐死立法。
儿子提前结婚，圆了父亲的心愿。傅达仁也坚持：“不能死在儿子蜜月期间。”
然而，病情继续恶化。某天，他高烧抽搐，被医生告知已进入“濒死期”。
家人看着他在床上痛苦地挣扎，终于明白：他想走，不是绝望，而是解脱。
奇迹般地，他又醒了过来。于是家人决定，成全他最后的愿望。
七、笑着告别
2018年5月30日，傅达仁一家再次抵达瑞士，安乐死日期定在6月7日。
那天早晨，他吃了火腿和鸡蛋，签完所有文件，进入“尊严屋”。
他嘱咐家人：“不许哭，要笑着送我。”
屋内摆满鲜花与蜡烛，气氛温馨得像是在庆祝生日。
他甚至拿出手机回复朋友信息，幽默地说：“我的死期定在6月7日，就当去旅行。”
喝下止吐剂后，他有25分钟的反悔时间，但他没有犹豫。
12点58分，在家人合唱声中，他喝下药水，含着糖果，靠在儿子怀里微笑着闭上眼睛——三分钟后，安详离世。
走出“尊严屋”的三人——妻子郑贻、生前伴侣陈秋萍、儿子傅俊豪——虽然刚送走至亲，却没有悲伤，只有一种平静。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，他们才真正意识到：再也见不到那熟悉的声音与笑容了。
八、留下的思考
傅达仁生前最大的遗憾，是不能死在台湾：“如果台湾有安乐死法，我就不用花三百万路费去异国他乡。”
他的离去，再次引发了人们对安乐死的争议。
支持者认为，这是尊重生命的另一种方式，让病人有权选择体面的告别；
反对者则担忧其可能被滥用——一旦制度漏洞存在，谁能保证“自愿”的真实？
2019年，荷兰一位老年痴呆患者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家人“协助安乐死”，引发轩然大波。
可见，安乐死的讨论，归根到底，不仅是法律问题，更是道德与人性的拷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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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达仁的故事，也许没有答案。
但他用自己的方式，完成了对“生命尊严”的最后一次表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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